作者：W
金融可能是一门很高的学科，但事实上，金融在过去的5000年里一直是人类社会发展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金融史也充满了传奇。我还记得周杰伦有一首歌《西元前的爱》:
我给你的爱写在西元前
美索不达米亚平原深埋
几十个世纪后出土发现
泥板上的字迹仍然清晰可见
我给你的爱写在西元前
美索不达米亚平原深埋
用楔形文字永远刻下来
是的，歌词中提到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是西方文明的发源地。事实上，人类最早的写作行为是古代西亚人为了记录金融合同而发明的，泥板和楔形文字是记录的工具。金融是对未来的承诺。没有记录和实施的能力，承诺是没有意义的。
世界上最早的书面语言和金融工具
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产生了世界上第一批城市、第一种书面语言、第一部法律、第一份合同和最早的高等数学。古代西亚城市社会的历史起源大约可以追溯到7000年前。公元前3600年，古代苏美尔城市兴起于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的交汇处，即现在伊拉克所处的位置。
众所周知，河流汇合进入大海的地区会形成冲积平原，不仅土壤肥沃，而且因为水源充足，适合居住、种植作物和养殖牲畜。这样的地方往往容易孕育文明。就像其他三大文明发源地一样，古埃及起源于尼罗河下游，古印度文明起源于印度河流域，中华文明起源于黄河流域。
然而，两河流域缺乏其他必需品，如木材、铜和锡。冷兵器时代，没有铜就没有铜，没有铜就没有武器，没有武器就没有帝国。所以当时有远程贸易。乌鲁克是世界上第一个城市，全盛时期占地450公顷，人口约5000人。公元前3500年乌鲁克时期，两河流域南部居民与叙利亚北部、伊朗西部、海湾地区、两河流域北部建立了频繁密切的贸易关系。
简单来说，古西亚文明的经济需要生产基本粮食，分配给集中的城市人口，同时也需要从远处获取商品。跨期时差需要金融合同技术。金融的第一次出现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两河流域的一些城市出土了一些不像苏美尔特征的印章、珠子甚至陶器，但与信德和旁遮普同期城市的同类产品相同，这表明两河流域与印度河流域存在贸易交流。
历史上最早的文学作品《吉尔伽美什史诗》中记载的埃安娜神圣的寺庙和圣洁的宝库于1929年被德国考古学家尤利乌斯发现——乌鲁克的中央神殿。神殿，类似于中央集权的机构，对人民征税。它是高产女神被供奉的地方，也是商品和商品分发给人们的地方。
苏美尔城邦时期，城市内有寺庙、寺塔、宫殿、城墙、房屋等建筑，但寺庙是城邦观念的核心，参与城邦神的祭祀表明了城邦成员的资格。寺庙的作用是积累和分配剩余的财富。在公元前3500年的乌鲁克城市，唯一的管理机构是寺庙，最早的文字、合同文献、艺术和建筑都在这里兴起。乌鲁克城的统治者也是寺庙的负责人，扮演着世俗和神圣领袖的双重角色。在神殿的纳税中，如果有人因为收入不足而无法一次性完成纳税，或者神殿在发货和散装货物的过程中经常给某些人发货，有些人少发货，下次需要补发或者少发货，或者下次人们应该补发多少生产品，这些都需要记录下来。
在乌鲁克的中央寺庙里发现了陶筹，被认为是一个记账系统，也被认为是世界上最早的书面语言的前体。陶筹的形状就像日用品:罐子、面包和动物。其实用陶筹就是实物记事，和结绳、刻契、结珠、编贝没什么区别。然后乌鲁克出土了乌鲁克泥板。德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的学者丹妮丝发现，早期泥板上的象形文字本质上是陶筹上的图形。
随着楔形文字的字母越来越抽象，阅读和写作能力变得更加重要，写作的想法迅速传遍了两河流域。在楔形文字的发展过程中，印章也是一项重要的发明，不仅是文字的发展，也是最早的金融工具应用。印章是中间镂空的圆柱形，包裹着陶筹或泥球。
印章表面清晰的标记有人把一些商品献给寺庙，比如几罐蜂蜜、羊、牛甚至几天的工作。乌鲁克会计师可以利用外部标记来判断印章中包含的符号，而不打开印章。有些信封会完全被圆柱形封条封住，所以双方都不必害怕合同会被插入或删除。
这其实是最早的金融工具应用。神殿的神职人员在记录城市居民是否按时按量缴纳足够的商品和债务时，类似于现代纸质合同。如果双方有分歧，可以查阅。
印章和符号系统严重依赖农产品生产和分配。在古代乌鲁克城市，分工明确，城市居民大多具有鲜明的职业特色。有的负责放牧，有的负责耕作，还有专门的面包师、酿酒师、纺织工人，甚至会计师、书记员。无论如何，个人对寺庙有重要的义务。
这个系统类似于当今现代社会。个人向国家纳税，保障国家安全和生活。
仅仅依靠信誉是无法运行和分配的经济体系的。如果不能记录个人对寺庙的债务，就无法判断谁在工作，谁在偷奸耍滑。一些出土的乌鲁克泥板是最早的债务清单，记录了他们对寺庙所欠的个人名称和大麦数量。
耶鲁大学古巴比伦文物收藏中有一个大小和形状都像菠萝的粘土圆锥——恩美铁那圆锥。圆锥记录是世界上最早的复利证据。
公元前2400年，两座古城拉格什和乌玛相互敌对，乌玛夺取了拉格什肥沃的土地，占领了这片土地长达两代人的时间。拉格什的统治者恩美铁那最好最终夺回土地，要求乌玛以租金和利息的形式赔偿。
恩美铁那铭文椎体记录了恩美铁那认为，由于土地占用，存在大麦贷款，并声称谷物利率为33.3%，要求赔偿。这份铭文记录是世界上最早的复利证据，导致债务呈指数级增长。谷物复利计算的基础是今年获得的利润可以投入明年的生产。这一利率与古巴比伦文明时期颁布的《汉谟拉比法典》一致，它是在苏美尔文明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
复利计算的想法来自哪里？可能是苏美尔经济体系中另一种指数级增长的基本产品:牲畜。
公元前两千多年的楔形文字德莱海姆泥板记录了最早的牲畜数量增长示意图。
铭文描述了一种使用数学工具的几何增长模型。这也是一种投资模式。从金融角度来说，类似于企业收入的增长模式，牲畜代表投资，乳制品销售代表年收入。
它的存在表明，对于企业未来的想象、定量分析甚至最终估值所需的基本工具，最迟是在公元前两千年发明的。
但从逻辑上讲，谷物33.3%的利率是基于今年的收入投入到下一年的生产中，但更多的谷物生长不仅需要更多的种子，还需要更多的土地；同样，牲畜的生长模式也是基于没有牛生病或死亡的理想情况。无论如何，虽然不完全，但仍然为金融体系的发展奠定了最初的金融思维基础。
利息这个词在苏美尔语言中是mash，也就是牛犊。
在古希腊语中，利息一次是tokos，也意味着牛繁殖。
拉丁文precus是英文pecuniary(金钱)的词根。
所有词汇都表明，利息来自牲畜的自然增殖。如果你借给10头牛给别人一年，你会希望他一年后还给你10多头牛。因此，牛主人的财富具有与牲畜增殖率相同的自然增长率。如果牛是标准货币，所有可比商品的贷款也应该具有增殖属性。对于一个农业或者畜牧业社会来说，利息的概念是非常自然的。
古代金融区
中东地区在古巴比伦时期的政治动荡。北方民族占据了苏美尔人的大部分地盘。汉谟拉比(公元前1792-1750年)是这一时期最著名的统治者，他的遗产《汉谟拉比法典》现在收藏在罗浮宫。该法典规定白银利率为20%，大麦利率为33.3%。此外，它还涵盖了从刑法到家庭法，从商业规范到产权，包括租赁权和政府土地征用权。
如果没有法律，没有法庭的司法机关进行判决，没有立法和执法制度，合同就失去了意义。这是实施的能力。
哥伦比亚大学的马克·范·德·米鲁普教授通过研究挖掘出土的泥板与房屋的匹配，确认了公元前两千年乌尔城古代金融区的贷款人和企业家所在的街道。
在这里，乌尔的商人可能扮演着最早的银行家的角色。低利率吸收存款，一部分用于自己生产，一部分借给他人作为短期贷款，要求一定的利率回报。在保存的贷款记录中，大部分是超短期的，借期只有一两个月或三个月。
在苏美尔的宗教中心和经济中心尼普尔等城市的乌尔第三王朝档案中，发现了确凿的商人高利贷银钱和大麦档案。
高利贷在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得到应用，小生产者之所以借高利贷，多是为了急用以渡过难关。短期贷款显然是用于消费用途的贷款。
从苏美尔城邦时代到古巴比伦时代的漫长历史时期，两河流域的贷款利率都是宫廷规定的，也就是国家规定的。几乎所有贷款合同中的利率都是本金的20%，而大麦贷款利率高达33.3%，是正宗的高利贷。然而，古代两河流域国家有着悠久的历史传统来保护弱势公民。因此，从流传下来的古代文献中，仍然可以看到许多国家免除公民债务的记载。
乌尔城的商人保持账户的持续流通。会计记录减少了对硬通货的需求，反映了寺庙记账的独特方式。这是金融思想的重要进步，人们承认纸上利润。
在现代社会，我们无形财富发展的基础上，财富不再需要囤积金属来证明，人们相信这些资产的收益，并且有法律的确认和保护。
当人们承认粘土上记载的利润时，金融家的债务可以作为财富，甚至可以在市场上转化为流动。乌尔城的记录显示，出售贷款是一种常见的做法。当时乌尔城已经有了正常的二级贷款市场。还款承诺可以视为硬通货。
金融的力量在于它能使经济价值的实现在时间上提前或延迟，所以金融契约通常在两种人之间寻找平衡:一种是折现价值，另一种是将价值转化为未来。-William.N.Goetzmann
下期预告：
乌尔金融城的黄金时代走向尾声
美索不达米亚的黄昏
参考资料：
William.N.Goetzmann，《千年金融史》第1-4章
拱玉书，《楔形文字起源新论》
3.刘健，苏美尔寺庙建筑仪式分析——以古迪亚滚筒铭文A和B为例。
俞金尧、刘健，《权力创造城市——论农业时代的城市起源》
胡庆康，《现代货币银行学》
六、吴宇虹、吕冰，《乌尔第三王朝尼普尔银贷业商人档案研究(上)》
